舞雩

*现代，羡澄西皮向，新闻工作者设定

>>>（廿六）

魏无羡见江澄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登时也端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来，嘴上的话却是极不着调的：“怎么了？”

“是不是恼我早上没刷锅，我这就去……对了，你应该还没吃晚餐吧，给你在楼下打包了点麻辣烫，我拿过来。”

他说罢正要转身，江澄却急道：“我有话同你说。”

魏无羡端详了一下他的神情，这才悠悠又说了一遍：“怎么了？”

他终于认真起来。

江澄拉他到电脑旁，插入六耳猕猴U盘，给魏无羡展示里边的内容。魏无羡急速将鼠标滚轮滑了好几下，神情并无异色，漫不经心道：“这不是你的工作素材么？要特别给我看什么吗？”

“这是我的素材，但却不是我的U盘。”

魏无羡笑了：“怎么可能，你U盘可好认了，基佬骚紫，又有哈利波特标记，前天见你U盘掉在机房，我还帮你顺手拿回家呢。”

江澄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道：“我的U盘，一直在我办公桌上。”

他从兜里掏出了正牌美猴王。

只看了一眼，魏无羡迅速从U盘上收回视线，抬头对上江澄的眼眸，他瞬间敛去了笑意，思忖片刻后，连话音亦变得冷硬起来：“……这么说，就是有人刻意拷贝你的素材了。”

江澄拿出手机，在桃子视频里点了几下，递给魏无羡。

魏无羡静默看完，眼眸一瞬间有诧异闪过，而后是面无表情，他用力按下锁屏键，将手机紧紧掐在手心。

“这个人偷你的素材，至于是私下卖给桃子，还是和桃子有业务合作，还不好说……”

“金光瑶有什么话讲？”他问江澄。

“他的处事态度你不清楚么？自然是毫不知情，改日设宴负荆。我已经让他叫人陆续撤下好些，还是没删干净。”

“把U盘给我，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那个人。”魏无羡摊开手心。

江澄苦笑：“你有什么办法？”

“试试吧。”

江澄将U盘放入魏无羡的手，却没有马上把自己的手收回。两人掌心相贴，温度包裹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塑料块，体温再高哪怕高到发烧，也就那样，融化不了物质的冷硬。可那种温热的触碰，仍然会让人产生结结实实在活着的感觉。

魏无羡握住江澄的手，U盘硌人，他宽慰道：“没事的，我在呢。”

“你会一直在么？”江澄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许多话说出口是矫情。

他的确从来是害怕失去的，无论他是否愿意承认。

 

“吃饭吧。”魏无羡拍拍他的肩。

麻辣烫已经成了麻辣凉，他们随意热了热。江澄用筷子在碗里搅了搅，鱼丸、鱼块、花枝肠、蘑菇、木耳菜、浸满了汤汁的软豆皮或许比肉的味道更好。

他没有胃口，只能勉强进食。

夜已经深了，吃完饭得洗漱，又要掐着点入眠，睁开眼就是新的一天，而旧账仍在烦忧录中层层叠叠。漫长一日，夜深人静时至疲惫，明明用尽全力，还有这样多的未完待续留在明天。

江澄叹息道：“你知道最让我难过的是什么？”

“不仅仅是劳动成果为人占有。”

“而是桃子呈现素材的方式。你还记得之前我去大学城做的那条少女沉塘的题吗？是，最后出现在电视的内容是保守，可那些都是多方求证过的真相……姑且说是被选择后的真吧。”

“桃子的确是未经选择地呈现了素材的全部，看起来好像是将真实全方位多角度地摊出来给人看了，可是呢？社会效益最大化，残忍也最大化。”

“连那一点残存的公允也没有了。”

他的愤怒来得克制，又冷静。

魏无羡扒了几筷子魔芋丝，忽尔道：“江澄，如果我说，如果……”

江澄抬眼：“什么如果？”

魏无羡不再往下说，他摇摇头，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会好的。”

不会好了罢，还会好吗，面对这样的现实追问，每个人都曾陷入过如凌迟一般无法脱身的精神泥潭。将这些担忧诉之于口，不是为了要叫什么人来同情与施舍的，而是明知无用，却难免抱有一星半点的微弱期盼。

万一会好呢？

你这样说，我便这样信了。

对那个来历不明的U盘，江澄从未同魏无羡说过一句疑心的话，魏无羡知情后亦未有一句辩解。

他从来信他，他也知道他信他。

生活里总是充斥着大量细细碎碎的苦痛与折磨，为何还要继续，这个问题和人类明知爱的艰辛却仍然坚持到底一般无解。

而生活和爱汇流入海的归途与出口……应该是家。不是寄居蟹的壳，不是户籍所在地，就是一个家。那个地方在窗瓦以外，会有人牵挂你的一日三餐、在意你的悲欢。

江澄知晓自己是有家的人，这是他面对生活的勇气来源。

很少有不披挂盔甲就去面对疲惫生活的英雄。

几日后，江澄去找周总汇报工作。收视率日益下滑，周总面色愈发难看。

没讲几句，周总又将话题扯到桃子视频上，关心江澄将自己的素材都撤下来没有。

他理解江澄的处境。

“现在这些做新闻的新平台，从业人员根本拿不到记者证，过不了很多场合的门槛，没办法就只能去买我们的素材了。”

“一想到偷你素材的人可能还是同事……”

周总的话还未说完，已被门外一阵喧哗议论声盖过。

江澄皱眉，走到门外，刚好见温宁路过，问道：“怎么回事？”

温宁忙道：“魏老师和人在机房打起来了，江老师，你还是去看看吧？”

江澄眉头皱得更紧：“打架？和谁？”

“听说是新闻中心的苏涉。”

tbc.

>>>（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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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看吗？没人看的话——我也没办法，还是得写完的，占tag真的很不吼意思哇。

这个故事写得真的很惨溃，写法就像拿个大红桶装水往地上泼，流向哪写到哪，轨迹当然略有控制，但水流漫过坑渠以外的地方，自己也不可预设。闲笔太多，全部摘去的话这个故事可能剩下0字。

真的是很惨溃惹。

爱猫 @十二月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