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雩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玉露】人间无数

*香蜜 润玉x邝露

*我有罪 我写BG一股小言味——要真是纯正小言味也比现在好哇


邝露成为润玉的天妃时,她已经怀有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那是润玉成为天帝数千上万年后的事,那一夜他并没有饮醉,她也清醒得很。

润玉从凡间来,同她说,旭凤的第三个小孩儿已经很高大。邝露沉默地听,他的神情平静又寻常,不过是谈起他弟弟的家事。很多年后,润玉很少再提起那个他曾经或是现在深爱的人。那些缺席的存在,她都明白。

放弃一段执念的爱,与背叛无异,他是个执着的人。

繁星漫天,润玉不再自己挂星,只是仍然习惯在天明前夕入睡。

邝露在等他说一句话,你先退下之类。这样她便能心满意足地对他行礼,走出空旷安静的宫殿,在合眼前再沉溺在卑微的幸福中一小会儿。


可今夜润玉并没有再说这样的话,只是抓住了她的手。没有铺垫,没有理由,天帝行事无需理由。

心血来潮或早有预谋,此刻他只需她承受。

邝露的心跳得很快,她知他懂礼,只要她轻轻一推,说句陛下请自重,他自当收起那副冷静的情动面容。

可是润玉太聪明,连她无望的爱意也算计得一清二楚。

天宫寂寥,长路漫漫,数百万年后的天界需要继承人,他此刻需要一个孩子。

她是最好不过的孩子母亲,温柔,忠心,一路相伴,家世清白又不至于成为来日忧患,况且又这样喜欢他。

润玉的唇覆上来时,他闭上了眼睛。邝露心中一颤,手软下去,泪落下来。

他的动作多么生涩,就像是从狐狸仙的书里看到的一样。她知道他在她之前没有过别人,可他的心早在遇到她之前就已经满了。

闭眼不是因为投入,而是不愿看真切。她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几分像他的心上人,这样悲哀的事,从前她竟会为此欢喜。也是在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并非是她穿落霞锦不好看,或是他不爱红色,也不是她穿落霞锦不如另一个女人好看。而是这类衣裳别人先穿了,便轮不到她再穿。

既然心甘情愿,这一切发生了便绝无半点悔意。邝露只是遗憾此刻手边没有酒,太清醒的时候,疼痛都深刻,若是醉了,好歹还能当作是梦一场。

很疼么,他问她。声音清冷,问话只为成全一份礼貌的得体。

邝露轻轻喘息着,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此刻他在想谁,有声言语会让这场狼藉更难堪。

情事结束后,怀抱迅速冷却,邝露听到润玉的声音在很遥远的地方响起,床的另一头,天地的另一端。

他说,你先回去歇着吧。


邝露支起身子,从零乱的被褥中抽出一段光滑的裸臂。润玉已然衣冠楚楚,站在空荡荡的中厅里。

他的目光淡淡划过她的脸,视线迅速移开。

她可以用仙术换上衣裳,可此刻她偏偏选择一件件将衣裙穿好。不知道是在羞辱他,还是羞辱自己。

为何非要卑微到这个地步不可,选择去爱,一旦去爱,便有万般苦楚在后头,心意去留不由人。

邝露的头发软软垂在脑后,同他毕恭毕敬行礼。

她说,属下告退,愿陛下好眠。


这样的事发生了一次,便有第二次和第三次,许许多多次。

渐渐地,邝露不再只是选择承受,也只有这样旖旎的时刻,她也能当一回御龙者,天帝也不过是男人。

他从未让她留宿,她每回都将衣衫规矩穿好,好似能将自尊点滴补回,得体行礼道别,愿陛下好眠,属下告退。


终于有一回邝露在宫中莫名晕倒,醒来时润玉在身边,他同她宣布,医官说你已有身孕,下月初五,本座已让人推演过,良辰吉日,你可愿做我天妃。

询问不过场面话,他铺排好一切,知她定不会拒绝。

她一向知他心思,可当这份算计坦荡晒在日光下,也不是不难过。可是,为何要为喜事掉眼泪。

灿烂星光,邝露在照料润玉的昙花,他从身后走来,第一次拥抱她,手叠在她的小腹。

我知道委屈你了,你很清楚,从前我娶过亲,天后不会是其他人。可是我可以答应你,从此以往,也不会有其他天妃。润玉说。

他又说,我会努力做一位好父亲,你一定是很好的娘亲。

邝露转过身来,见润玉眼神中有恍惚。她垂下眼眸,将脸倚在他肩上,逃过各自一目了然的凄怆。

她想起初初倾慕他的那瞬间,千万年过去,他还是那样年轻,那样孤傲又清冷。那时他也同她流露过一二过往的哀痛,她只愿他一展欢颜,不惜做他忠心的下属与柔顺的长姊,没肖想成为令他痴狂的情人。可如今,她还能是那个风风火火闯进璇玑宫,眉眼鲜艳,英气勃勃地一拱手,说,天兵邝露,向夜神大殿报到的小仙子么。


成亲那天,场面盛大。天帝给他的弟弟递了帖,旭凤人没有到,送了礼。礼物不见得很名贵,里边有个小孩儿的长命锁,倒是得体可心。

他与她携手,一步步走过漫漫长阶。

陛下,如今你是否还会孤独。邝露感受润玉掌心的温度。曾经她想将整个天地塞进他手心,哪怕他什么都不想要,这话说得太荒唐,他当然有所求,只是在她这儿从来没有他所需。

她本想在长阶尽头,他的座下落座,可天帝拉她与他同坐。没有天后的位分,却坐了天后的位置。宝座高耸,举目烟云茫茫,时光就这样过去。夜夜星光烂漫,白衣少年背影寂寥,都是她爱着他的时候。


华美床榻,邝露的头发散下来和润玉的缠在一起,大概也算是结了同心。

当心孩子,她提醒他。

他回答,我有分寸。

最初的一厢倾慕,不知道如今为何如此,是否从未拥抱过会更好。他的柔情,他的无情,都残忍,不爱就注定残忍。怜惜是冷酷,怜悯是多余,同情与温存都是消遣。

他的热气呵在耳畔,她起身欲穿衣。

你已经是本座天妃,要到哪里去。他说。

邝露动作停顿一瞬,复又蜷缩进温热怀抱里去。

她沉默了很久,说,我爱过一条龙,他是一位真正的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润如玉。

润玉说,我知道,只是从前……

殿下。她说。

邝露一定是昏了头,才会对高高在上的天帝唤出这句荒谬的殿下。

那时殿下还是初学挂星的小夜神,我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误入了彩虹桥,瞧见了殿下的真身,九天应龙,原来龙的尾巴这么好看。我多傻呀,还以为是锦鲤鱼。

他环在她身上的手臂蓦地一紧。

星光淡褪,朝霞漫天。

直到这一夜过完,他始终没有想到一句很好的话来回答她。


Fin.

>>>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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