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雩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玉露】悬壶

*香蜜

*润玉x邝露


润玉近来灵力周转不大顺畅,医官替他寻了药,倒也无妨,大概是从前折了大半仙寿的缘故。

这味仙药需要一点至幽至凉的灵力催动,在数个月色如霜的夜半,邝露会为他调理。

二人同坐一榻,掌心相对,隔了一缕风般的距离,足够近,也足够远了。

天帝缓缓睁开眼睛,同她点点头,说,辛苦你。

绵薄之力,若能替陛下分忧,是我荣幸。邝露说。

她将手收回,腕间红线上的雪花轻轻一颤。

润玉垂下眼帘,而后又移开,滕六仙君是很好的人,他说。

邝露颔首不言,他夸奖她未来的夫君,一时间她不知怎样的应答才算得体。

润玉又说,你早点回去休息,下月大婚,你们该有许多要筹备的事。

邝露说,待陛下气息平稳了,我再走也不迟。

润玉身上的淡香幽幽而来,她的衣衫也是熏过香的,彼此绵长的呼吸之间,氤氲着一点玉炉的残烟。

想到你即将成婚,本座觉得安心。润玉浅浅一笑。

安心这个词,他说得很轻,话的分量却很重,好似真的就此放下一颗心。

陛下从来照顾我。她说。

旖旎的时分,暧昧的距离,可她和他仍是坦荡,纵使风催草叶动,心中亦无弦歌鸣。

近来你性子活泼许多了,多得滕六仙君。润玉说。

邝露轻轻笑起来,我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两样。


眼前的翩翩君子,眉眼如玉,她曾铭心刻骨又绝望地爱过他。融在眼眸里的遗憾,映着泪光眨一眨,风一吹也就散了,散到人烟罕至的地方,聚成一团雨云,又淋湿了夜里的梦。

只是如今醒来一身轻松,只余些许惆怅,不再想,便能当作是忘。

邝露系上雪花红线时,雪神冰凉的指尖触及她的手腕,她对上他和煦的笑颜,落进掌心的雪花竟有暖意。

往后余生漫长,她已遇见那个愿为她留一盏夜灯的人。


你待本座这样好,这样耗费心神。润玉说。

邝露猜想,从前她的心意,他向来明晓,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应,面对一份无法回应的爱意,虽有负荷,但仍会感激。

相思似重疾,她不是他的病,他这儿也没有治她的药,不过是相互存了一点温柔牵挂的心意作药引,待年月发挥药效后各自痊愈,仍能似从未被命运伤害过那般顽强地活。她若不是遇上了滕六仙君,执念迟早会看淡,他如果没有爱上锦觅,也会为其他人献出一颗心。

原本便是缺了点缘分的事,不好再谈假如。

邝露抬眼去看窗外烂漫星光,同他说,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爱意歉意与感激,她要的不是这些。

邝露同润玉说,我还没有问过陛下。

他说,你讲。

我对于陛下而言,是怎样的存在?她说。

这个问题,比你是否爱过我,你是否为不能爱我而遗憾过,之类等等,要更沉重,更难以作答。

润玉思忖片刻。

他沉默的时刻,长或短都不觉尴尬,他们已可无话不谈。那些会因情爱患得患失痛不欲生的年岁,已如流云。

他缓缓道,你是同我一路相伴的,独一无二的,重要的……

话还没有说完,邝露便道,我明白了。

往后你若是成婚,得应承本座,政事以外,无需再为我耗费太多心神,你会有自己的生活,而我不能是那个意外。润玉叮嘱她。

好。她应道。

曾经邝露的确对嫁人心存顾虑,并非出于对润玉仍有幻想,而是怕她若展开另段人生,事必难以长伴他身侧,再不能及时慰他孤寂,解他忧愁,念及他或会因此略感失落,她心如刀割。

邝露看向润玉的眼睛,陛下要多保重自己,你要知道,只要你能很好地……

她迅速抬手拭了拭眼角,露出一个笑。

润玉微微侧过脸,避开她的眼神,声音低柔而轻缓,似沉浸在一道悲哀幽深的暗河里。

月色像一层纱雾,未及坠地,便似见了日晒的细碎冰晶般化得了无影踪,只余一层薄薄的光,映着宫墙上寂静的影。

你不必讲,我也明白。他最后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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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间无数》系列里的>>>《灯前事》,大概是平行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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