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雩

*可以理解成友情向

*高中

*梗概：生活里一个平凡的片段

*警告：瞎掰 无梗 无趣 无聊 

给 @虾饺君 宝宝看着玩儿 没写好的锅都是我的

大梁实验中学高三一班。

周五下午最后一堂课是英语口语课。

老师萧溱潆抬手看表，轻咳一声，止住讲台下的喧哗。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让一位同学起来，谈一谈他对安乐死的态度。”

 全场静默，好似命悬一线的是自己。

林殊看着自己的鼻尖，如坐针毡，心中默念阿弥陀佛，食指在大腿上划了无数个十字。

“林殊同学，你来给我们分享一下。”

一道闪电划过，林殊耳边响起惊雷，把他像窜天炮一般炸起来。

说好的虎毒不食子呢。

全班哄堂大笑。林殊环视全班，连坐在隔两排斜前方的萧景琰也回过头来笑他，眼神满是对林殊被点中的欣喜。

林殊从前背过的单词在他脑海中像苍蝇一般密密麻麻打转，最终清晰拼凑成一个F开头的外国电影常用词汇。

他张口道：“I、I……”

适时打响的下课铃盖过他的结巴。

同学们纷纷盖好笔帽、合上笔盒，盖上书，翻箱倒柜收拾书包。

萧溱潆皱眉，叹气道：“我们就不拖堂了，林殊你好好准备，下节口语课做课前演讲。”

林殊如蒙大赦，坐下后一边收拾一边看向萧景琰。

萧景琰恰好也回头看他，两人默契一笑，互相比划了一个“走”的手势。

 

林殊的手才搭上萧景琰的肩，腿还没迈开两步。

“林殊、萧景琰！”

身后传来萧溱潆的叫唤。

林殊暗暗叫苦，无奈回头：“妈……哦不，老师，还有什么事？”

“你们这么着急去哪？肯定不是为了回家写卷子吧。都高三了，还不能让我省点心。”

萧景琰舌头打结：“我、我们……”

“我昨晚同您说过啦，我们要到蒙挚老师开的校外补习班上数学课，今天讲压轴题技巧呢。”

林殊坦然接过了话。

萧溱潆不信：“蒙挚老师可是教体育的。”

“那是您不知道，蒙挚老师认识很多华师附中的数学特级教师，他们编的题，题型新而不怪，做一题顶过去五题，一口气做一张卷子，不费劲。”

“再说啦，我数学成绩本来就好，如果同别人说我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那就更有面子了。”

“一堆歪理。”萧溱潆斥道：“萧景琰你也跟着他瞎胡闹，回头我报告校长去。”

萧景琰摸了摸后脑勺，“姑……萧老师，小殊每一回数学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他说好，准没错。”

“哎呀，不能再说了。”林殊扯过萧景琰书包带子就开始向校门冲去，“再说上课就要迟到了。”

“老师再见。”二人齐声道。

 

一路狂奔到校门水池旁，他们才停下脚步。

“渴死了。”林殊撩起衬衣下摆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萧景琰随手把自己的怡宝拧开抛给他，神色有些犹豫，“小殊，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

“那怎么行！”林殊仰着脸猛灌一口水，力气太大，水从唇角溢出来，淌过颤动的喉结。“已经和霓凰他们约好到天河城打街机吃必胜客，他们肯定已经在路上了，你不去不行。”

“那好吧。”萧景琰点头。

“喵。”忽然听得一声奶声奶气的猫叫声，透着一股可怜可爱的劲头。两人随声寻觅，一只狸花猫拖着尾巴，挪着小腿朝他们跑来。

“喵。”

“哈，老虎是你呀。”林殊蹲下来摸她的头。

这只小母猫本来是野猫，常来学校里逛。老师同学都喜欢她，给她吃，逗她玩，于是她便扎根成了校猫。

“明明她叫妹妹。”萧景琰也蹲下，招手道：“妹妹过来。”

“喵。”狸花猫并不理睬，只顾用头顶的短毛蹭林殊手心。

萧景琰感慨：“连猫也喜欢你更多。”

林殊笑，“你看她的神气多像一只小老虎，眼睛铜铃一样大。”

小猫弓起身子，后腿绷直，冲林殊翘起尾巴。

林殊又将她顺毛捋了一把。小猫颤抖着身子呜呜叫，她瘦得骨头硌手，后腿一扇一扇地向外张开又收缩，像两只扑腾着的鸡翅。

 

“这猫怎么瘦成这样了！”一声惊呼在两人头顶响起。

他们抬头一看，马上站起，“言老师好。”

来人正是高三一班的语文老师言阙，平日喜谈玄学老庄，又好养生，爱猫如命，同学们经常看见他给小猫喂小鱼干吃。

“她太瘦了！我听门卫说，她快一周没有吃过东西，一吃就吐，我给她买的猫罐头碰都没碰。”

言阙十分担忧，指着林殊萧景琰二人道：“刚好，你们俩，现在马上带她去宠物医院看看怎么回事，问问是不是她肠胃不好？”

“现在？”林殊迟疑道。

“对，现在立刻马上，不能再拖了。我今晚要和教研室聚餐讨论一些教学方案的事，麻烦你们帮她去看医生，好不好？”

萧景琰开腔：“但我们……”

言阙从钱夹子里掏出一叠红票子塞到萧景琰手里，“不要再你你我我了，医药费算我的，校长和萧老师问起来，我帮你们担着。”

“就送到最近滨江路那个宠物医院，打车去，别省钱。”

言老师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林殊和萧景琰再没有理由推脱。

“好罢。”林殊问，“我们要怎么把她带过去？”

言阙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来问我？到门卫值班室找个纸箱子把它装起来。”

“我去拿。”萧景琰起身。

小猫在林殊脚下打转，叫声哀凄。林殊的心都被她叫化了，蹲下来哄她：“没事了，一会儿哥哥就带你去看病。”

萧景琰揪了一个两扇巴掌凑起来那么大的箱子过来，林殊诧异：“这么小？”

言阙急道：“行了行了，可以了。”

林殊和萧景琰一人抓着箱子的一边，想逗小猫自己跳进去。

“老虎，玩箱子好不好？”

“喵喵。”小猫用爪子够了一下箱子边，一动不动。

“笨死了。”林殊一把将她抱起来，猫的肉掌乖乖地搭着他衬衣第三颗扣子，顺从地被放进箱子。

没乖上十秒钟，小猫已经弓起身子，左突右撞，寻找逃离的突破口。

林殊急忙用手去挡她探出来的头，萧景琰用手指着她，正经道：“坐下，不准动，快坐下。”

“哎妹妹，我说话你怎么就不听呢。”

林殊笑，“这时候你还拿出体育委员的架势来，想吓唬谁呢。”

“她怕是被挤着了，我去找个大点的箱子来。”林殊把箱子给萧景琰捧着，“举高点，别让她跳出来。”

“你们倒是快点儿，这样一件小事也磨磨蹭蹭的。”言阙催促道。

林殊正举着大箱子出来，接连不断的凄然猫叫声让他浑身一激灵。

怎么了？

原来趁他去拿大纸箱的功夫，言阙已经把小箱子的开口封了起来，只留了两个小口让小猫透气。小猫受了惊吓，一时情急，便从小口里使劲冲出来，刚好卡着整个脑袋。

她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又一声比一声微弱，任谁听闻也揪心。

林殊当机立断，跑回值班室借了剪子，三下五除二重新拆开箱子，把小猫抱出来。

“老虎不怕，哥哥在这儿，不怕。”他柔声安抚她，小猫全身颤抖，想要逃窜，却没有力气。

“不好。”萧景琰惊呼，“箱子里有血。”

林殊定睛一看，小箱子中果真是血迹淋漓。再看小猫，她两腿之间悬着一团模糊的血肉，摇摇欲坠。

那是什么？不可能是内脏。

“天啊，她这是要生宝宝了。”林殊好歹反应过来，震惊莫名。

在场三人呆立在原地，连言阙也不曾见过这阵仗。放学人潮熙攘，看热闹的同学们围成一圈，探头探脑。

“喵呜。”小猫愈发惊恐，耷拉脑袋。

“还不快去医院！”言阙喝道。

林殊同萧景琰分工合作，迅速把小猫转移到大箱子里，将箱口虚虚掩上，一人托着一头快步离去，来不及同言阙道别。

下班高峰期，处处水泄不通，的士如蚁蠕动，走走停停。

车窗将初夏的闷热隔绝在外，满脸倦容的司机强打精神握着方向盘，广东电台大吉利车队的浮夸小品让他哭笑不得。突然蹿出个横穿马路的行人，他一个急刹车后摇下车窗怒骂一声“丢那妈”。

萧景琰看向林殊，疑惑道：“她还是个宝宝，这么瘦，这么小，怎么就要生宝宝了呢？”

他咬牙切齿：“是哪只坏猫做的好事？”

林殊答：“反正不是我。”

他把耳朵凑近箱子去听，小猫没有发出动静。他心中焦急，又不能当场拆开箱子来看，只盼望车能跑再快一点，最好能飞。

萧景琰揣测道：“可能是那只黑猫，又或是灰猫，我常见他们来找她玩。”他手指抚过箱面，“里头怎么没声了？这回可真成了薛定谔之猫了。”

林殊忍不住笑，“真不愧是物理小王子。”

萧景琰苦笑，“霓凰他们肯定等急了。”

林殊应道：“生活总有计划外。”

司机一脚踩下又一个急刹车，惯性将两人甩了一个趔趄，勉强扶稳箱子，小猫细弱地“喵”了一声，作为她态度坚定的抱怨。

夏日总能引人遐想，汗湿的白衬衣，悬在天花顶的风扇掀起写满公式的数学卷，坐在前排的女生怯生生回过头来问一道物理题，教室里弥漫着六神花露水的清香，黑板上写着距离高考还有三十天。

但在此时此刻，这一切离两个少年都很遥远。

他们只担心粘人的小猫。密闭车厢内，他们除了彼此别无所有。

 

林殊隔着玻璃门注视诊室内。他有慢性鼻炎，偶尔的招猫逗狗无碍，在宠物医院杂毛漫天飞的地儿，他喷嚏打起来简直不能停。萧景琰让他到外边等着，医生也担心人多手杂，他怕添乱，就先出来了。

桌上的软毛巾上卧着一摊小老鼠似的活物，林殊猜想，那就是刚出生的猫宝宝。护士用针管大的热风器往猫宝宝的嘴里喷气，萧景琰负责按着小猫的前爪，好方便医生专心检查小猫的身体状况。

萧景琰的动作看似镇定，可林殊猜想，他心里到底是有些慌乱的。十七八岁的人，尚不知何谓生死。动物临盆，已是天大奇闻，足以让温室花朵手足无措。

小猫拼命挣扎，林殊见萧景琰俯下身去同她说话以安抚。萧景琰神情温柔，低垂的羽睫密长，遮掩了那双深潭似的眼眸。

林殊突然想到，若是以后萧景琰的妻子生育，他绝对会是尽责的父亲。

在这个年纪设想某日各自娶妻生子，儿女成行，实在是想无可想，难以置信。

学校里喜欢萧景琰的女生很多，对林殊有意的也不少，圣诞节两人随手一翻抽屉，摸出的小卡片能让他们愧疚有罪于地球环保。

那日林殊打球归来，班级走廊外围了满满一圈人，他挤进去一看，原是一位学妹当众向萧景琰告白。

萧景琰脸颊染上血色，窘迫得说不出话来。林殊走到他身侧，抬手自然勾过他脖子，斜斜弯起嘴角，对学妹促狭一笑：“他可是我的人。”

他俩终日形影不离，再过火的举动，同学们也见怪不怪，说说笑笑也就散了。

林殊本是开玩笑，萧景琰最后也没有挣开他的手。

学妹的模样林殊已经忘了，只记得好似姓柳。

正想着，萧景琰推门而出，恰与林殊四目相对。

林殊下意识倒退一步，脚下是软绵绵的触感。回头一看，竟是踩着了一条大狗的尾巴。

他慌忙跳开，问道：“小猫还好吗？”

萧景琰如释重负：“刚刚剃毛做了B超，她的肾有点小，其他倒是无碍。”

“生了几只宝宝？”

“刚又生了一只，一共两只。”

“猫宝宝还活着么？”

萧景琰摇头，眼帘低垂：“医生说她早产了足足一个月，营养也不够，很难生下来。”

林殊缓缓坐下，心情复杂。

萧景琰问：“是不是如果我们今日不弄那么一遭，就不会吓得她早产了？”

“我们是不是害了她？”

林殊想了好久才说：“因果关系没有这么简单，只是我们习惯性把问题从后往前推，才容易觉得自己是罪人。”

“出现问题后找出最佳解决办法，才最重要。”

萧景琰不置可否：“你总有你的逻辑。”

林殊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八点三十五分。

他问：“小猫还在做检查？”

萧景琰说：“医生说还要再打两小时吊瓶，今晚估计要带她回家里看着才好。”

“我和你都是住校的，带不走，要么送去豫津家让言老师照顾她。”

“不行，豫津对猫毛过敏，不然言老师早就自己养猫了。”

“要么我们找……”

“冬姐！”两人异口同声。

生物室助教夏冬是比他们高上许多级的学姐，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回来大梁实验中学高中部实习。因为合唱团排练的缘故，林殊同萧景琰初一入学时已同当时正读高中的夏冬相熟。

“冬姐也喜欢猫，刚好她租的房子楼下也有一家宠物医院，再适合不过了。”萧景琰拍了一下林殊大腿，“你带手机没？打她手机问问看？”

林殊从书包夹层拿出诺基亚手机，萧景琰取笑他：“彩屏手机都出来了，怎么不让姑丈给你买新的？你这个手机只能存三十条短信，连联系人名字都只能存成大写字母缩写。”

林殊也笑，无所谓地说：“高考完就换，说实话，贪食蛇我早玩厌了。”

 

通向体育西路的263路公车，除了林殊和萧景琰只得乘客四五人。

他们坐在靠窗的单个位置上，林殊在前，萧景琰在后。

林殊转过身来趴在椅背同萧景琰说话，“虽然是晚了，也来得及同他们高高兴兴玩一会儿。”

萧景琰看着窗外飞逝的流光溢彩，“真是奇妙的一天。”

林殊问：“很快要高考了，你想读什么大学？”

萧景琰不假思索答道：“我想到清华读物理，你呢？”

“那我就去清华读数学。”

“要不我也去考数学系吧，又能跟你做同班同学。”

“对了。”林殊匆忙在书包翻出一把木制的小剑，递给萧景琰。

“生日快乐。”他笑着对他说。

萧景琰睁大眼睛，把小剑接过放在掌心。“桃木剑？送我捉妖？”

“我上校本课时艺术老师教我做的，有点粗糙，好歹是本少爷一片心意。”

“这儿，看到没。”林殊跪坐在椅子上，俯身指点着萧景琰看剑柄。“我刻了一只小熊。”

萧景琰惊诧，“你当我是小孩？别忘了我比你大。”

林殊懒懒地解释道：“我听说小熊可以守护美梦，打败晚上出没的魔王，这样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他伸手点了点萧景琰的眉心，“况且你从来都不喜欢我叫你哥哥。”

公车驶入体育西路，天河城外的灯饰连成一道星光斑斓的河，大都会的心脏时刻保持着跃动。人声喧哗，车水马龙，灿烂浮华都是布景，少年侧脸的剪影融进时光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通透又深刻。

林殊对萧景琰说：“遇见你，我是真的快乐。”

这句话似一片归根的叶，随风起落，四处飘摇。

满载华灯的夏夜，裹藏着诚挚的心意，与心照不宣的秘密。

遇见你，我是真的快乐。

FIN.

*遇见不会打辩论的图手不是好文手的@虾饺君  我也是真的快乐呀。希望你一切都好 永远都好。以及虾饺《大梁实验中学》那系列的图太有趣了~殊琰苏靖无CP相关的文写得好又萌~看完心情好得不得了~

*之前全然没写过林殊x萧景琰 没把这个故事写好 可能纪念作用更大 惭愧。本来还有一个刀子的尾声 之后再顶锅盖丢上来吧

*相信美好 从自己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