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双杰】过桥
*和米线的关系为0
*原著向片段，无差
往事如桥，你我终将先后走过。
江澄撞见魏无羡纯属偶然，自观音庙一别，他们许久未见。不曾有谁刻意躲藏，只是遇不上。岁月没有在他们脸上刻下痕迹，他们仍旧年轻，少年气无辜躲藏在对上眼神后各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意里。
时间确是向前了。
江澄设想过许多回重遇魏无羡时的心情——开什么顽笑，他从不作如此假想，一是因了他少闲暇，再是他认为此生和魏无羡不会再见。
悲喜交杂，或是爱恨难辨，在见到那人的脸之后，全部情绪消逝不见。曾经载满了恨又难以启齿地溢出了爱的心，空空荡荡，不全是为了那张脸是陌生人的皮。
魏无羡同他点点头，江澄回以一个淡漠的笑，笑当然是冷的，更多源自性情，而非刻意的讥讽。
这么巧。魏无羡说。
他说这话的腔调仍是没心没肺，带了一点恰到好处的重逢喜悦，好似是真心欢喜。
这么巧。从前魏无羡常这样同江澄玩笑。
莲花坞很大，少时他们同床醒来，而后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事，魏无羡去捉山鸡野兔，江澄练功。
但魏无羡总会出其不意地在江澄眼前出现，缠他闹他，嘴上一句这么巧轻描淡写带过。
起先江澄总被吓一跳，后来实在忍无可忍，特意自己先藏起来又突然跳出，打算抢在魏无羡之前先发制人。
魏无羡的笑跃进江澄眼睛，像一团细软的飘絮，轻轻柔柔落入心底。
这么巧。最后江澄说。
春末飘絮漫天，恰好就是不慎卡进喉咙的那一朵，让人咳嗽至眼泪不停流。
魏无羡问他，去哪。
江澄在回答后也反问一句，去哪。
魏无羡说的地方，和江澄要去的地方不是同一个方向，甚至要更远。
各自有所保留，没说去这些地方做什么，也不曾坦言前路有谁在等待他们。
江澄的手搭上佩剑，问要不要我送你。
两人并肩御剑的情状，江澄料想得到，承受得了。魏无羡或许仍会撒娇抱他腰，软软在耳后说些再好听不过的话，而他呢，或许也会冷冷回上几句真心实意的玩笑话。未尝不可。
和从前不同，少时的玩笑话里总有几分真心，诸如这辈子就赖着你同你过，之类等等。
魏无羡摇头拒绝，回了一句谢谢。
要不你陪我走一段吧。魏无羡又说。
江澄想要说不了，拒绝的话没说出口，就成了默认。
两人穿过秋天的丛林，一路不言。
秋天是个容易让人怀想往昔的季节，十五岁听过的风，十七岁流过的泪，全在扑面的那一阵凉。
魏无羡问江澄，最近好么。
这句话至烂俗又生分，但偏偏故人重逢又总是非要问。
江澄回了一句，我很难不好。
这句话确是真话。他并不回问，嘘寒问暖的家长里短，到他这儿就可以打住，再叙话下去就是残忍了。何况他远远瞥魏无羡一眼，已知这些年他过得怎样。
从前他们躲在瓦顶上悄悄拥吻，举目辽阔，莲池花开，人来人往。一切安静，心跳多动听。一段往事，不能因它彻底过去而被宣判从未发生。
爱是真的，此后的恨也是真的，交织着汇入同一片海。巨浪滔天，即便是投水沉底亦死不瞑目，非得咬紧牙关求个清楚明白，爱我护我凭什么，舍弃我又凭什么。
如今爱恨两淡如隔夜酒，且凉且涩，那一点儿辣喉回甘，再好的圆月秋风，已不再是共醉理由。
一片黄叶飘落魏无羡衣衫，江澄替他扫落，在魏无羡的手握上来先抽回手，心中坦然安宁。
魏无羡死后，他也流过泪。宽大华美的床，在噩梦中从这头翻滚至那头，双眸一睁，抬手揉眼角，指尖莫名触及湿润。不一定是为了魏无羡罢，江澄少时失却太多，难说到底是在思念谁。
承认旧情不再是艰难的，好似从前的苦心不曾开过，但也曾借醉接过缠绵长吻，心中默念期盼就此一生，又如何说从未拥有。
两人走至桥头，沉默也能温馨，他们从前不知道。
那颗金丹，是你的，还是我的，当初应否未经许可拱手相送，今日是否为了一时意气愤然归还。曾经的曾经，他们原是一条心，也能共享一条命。
魏无羡眺目对岸，回视江澄，含了期盼问他，你要不要同我过桥。
江澄在转身前答他，我的桥已经过完了。
Fin.
“忽然间已经过咗好多年，我再无睇过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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