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雩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玉露】烟波里

*香蜜 润玉x邝露


连霄才下了学,邝露牵着他的手往宫里走,途中偶遇虹霓仙子。

虹霓仙子是位娉婷玉立的美人,见天妃与皇子迎面而来,连忙施礼。

姐姐为什么要哭?连霄扯着邝露的手问。

邝露定睛去看,虹霓仙子眼眶通红,俨然是流过许久的泪。

怎么了?她问虹霓仙子。

虹霓仙子匆匆抬起袖子拭去愁容,勉强笑道,多谢天妃关心,虹霓没事。

这事儿一直盘桓在邝露心里,待到回宫,找来仙侍一问,方知虹霓仙子刚刚失去了一个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儿。

虹霓仙子与缺列仙君成婚不久,听说是陪缺列仙君云游时,为妖兽所伤,身体无大碍,只是孩子未成形的灵识尽散,再留不得。

自己已为人母,听起来字字揪心,邝露觉得虹霓仙子很是可怜。

 

连霄已经睡下,润玉到邝露房里寻她。

邝露正坐在梳妆台前梳洗,见天帝来了,想要起身行礼,润玉伸手将她拦腰一抱,转身把她压在床上。

她才洗了脸,来不及擦干,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蹭在他的颈项。

他俯身下来,只是看着她,却没有更多的动作。

邝露迟疑抬起双手,想要为天帝宽衣。

润玉的眼神竟然闪躲了几下,他抿了抿下唇,抓住她的手,道,其实……也不必。

他翻身睡下,将她抱在怀里。

我只是想同你说说话。润玉说。

当润玉是殿下而邝露还是他属下时,她的确听他说过不少话,童年悲欢,爱而不得的苦痛,权谋与盘算,一统六界的野心。灯火摇曳,曾经的璇玑宫里他们除了彼此一无所有。

邝露静静地等待着,见润玉长久不语,方知他是在等她先开口。

于是她问,那夜,陛下为何要到布星台寻我。

聪慧如她,这的确不是个高明又合时宜的问题,可她莫名期待他的答案。

那天霄儿问我,为何爹爹与娘亲好似没有从前亲了,他还小,懂的已经这样多。见他模样,本座心中难过得很。润玉答。

况且……帝妃失和日久,天界议论纷纷,众臣就选秀之事各执一词,如此一来实在有失妥当。

他的语气极平常,如同在与她诉说他每一个理所当然的决断。

邝露,你很聪明,从来便知道本座要的是什么。

邝露抬手将贴在脸颊上的湿发拢在耳后,应了一声,陛下的心思,我明白。

她理应清楚他的谋算,那夜的星光使得全盘算计浮泛出美好模样,她入了迷,不愿醒,可他此时的话又似一盘浇头冰,淋湿了心火。

润玉提起了霄儿,她心中一紧,眼前蓦地浮现起虹霓仙子那双朦胧泪眼。

 

邝露记得,连霄更小一点的时候,远比现在要与她和润玉更亲昵。

润玉下朝了,连霄便颠颠儿地跑去抱他的腿,润玉弯下腰来,连霄便伸出小手去搂他的脖子,亲他的脸。

她从未见天帝这般开怀。

偶尔润玉政务繁重,过来时连霄已经睡下,一连数日,连霄便又与他生分了些,只顾着自己玩儿,将爹爹全然抛之脑后。润玉焦急又失落,与她讨法子,皇儿不理我了,该如何是好。

邝露吃吃地笑。这瞬间她觉得无论他爱不爱她,日子都能照样过。

润玉待孩子一贯娇宠,有时他亲自哄连霄睡觉,无论连霄提任何要求,他一概应承,哪怕是突然想要出宫玩儿。连霄能用他的小肉手将他的爹爹扯去任何地方,有一回润玉在睡前直接将连霄抱出宫外散步,将近一个时辰,这觉谁也睡不成。

偶尔润玉也陪连霄吃饭。小孩儿吃饭闹腾又讲究,邝露端着的热汤还未吹凉,连霄吵闹着要喝,缠个不停,邝露哄了又哄,也没有办法。最后润玉接过热碗,舀了一小勺去喂连霄,邝露来不及拦,小孩儿被烫了一下嘴,皱巴着脸眼看就要哭闹。润玉看他一眼,到底是没哭出声来。

孩子知道烫了,就不会再吃。润玉同她解释。

多么简单的道理,知道疼了,就得收回手。邝露自诩心思剔透,却远没有自己孩儿来得聪明。

初怀连霄时,她与润玉正值新婚。虽心知他待她并无多少情意,可新生命到底带来了新希望,给予了她一些不该心存的遐想,或许往后的日子会些许不一样。

一个生命之所以得以诞生,需要许多运气,而他们的父母恰好相爱,也需要许多运气。

念及连霄,邝露心中一阵凄然,是娘亲不争气,她暗自在心里说。

 

早知你只愿单纯做个小夜神,本座也不必令你做天妃。说话间,润玉的气息萦绕在邝露后颈,一点点热,许许多多的酥麻。

她知天帝心中仍有不愉,太息道,陛下还在怪我?

润玉道,本座何时怪过你。

他复又说道,本座只是始终不明白,邝露,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做,才能让你稍微欢喜一点点。

邝露心头一哽,眼眶微微泛热,她差一点又要相信,相信帝王一星半点的真情意。他这样待她,又是何必。

孩子……孩子总是天真的、无辜的、美好的。

她轻轻将手叠在他的手上,柔声道,只要能长伴陛下身侧,邝露心中自是欢喜,别无他愿。

是么?润玉说,你莫要哄骗我。

邝露转过身子,将脸偎依在他的怀里。

那日我们下凡,你是不是存了心要跑?天帝忽然旧事重提。

邝露说,若我真跑了呢?

润玉低低笑了一声,若真如此,我踏遍六界也要把你追回来,我们是受众仙观礼拜过天地的夫妻,断然没有谁先抛却谁的道理。

她与他正式成婚结契,又诞下了龙子,他又愿意她跑到哪里去呢,即便不是为了孩儿,为了顾全天家的颜面,他也绝不会放手。

只是那么一瞬间,特别不想做神仙。邝露说。

润玉问,做神仙不好么。

她的手无意识地在他胸前画着圈圈,说,时日漫长,来日总不可期,不如做个凡人,短短一瞬便可入轮回,从头来过,从新开始。

一世有一世的相守——邝露咽下了这句话没说。

润玉的呼吸骤然变得滞重,却仍旧只是轻柔地搂抱着她,说,时日长,余生也长,我以为许多事,可以慢慢地遗忘,只是……

只是殿下的记性太好了。邝露不着痕迹地将话接过。

他没有反驳她,只是说道,你在凡间时那般唤我,我听了也是很欢喜的,或者,你直接喊我表字,这也很好。

这又是何必。润玉,润玉仙,小鱼仙倌,她没有这般称呼的资格。凡人的闺房乐,也不过是过家家的孩子游戏,而他们是天家夫妻。

邝露低声应道,陛下说笑了,邝露岂敢僭越。

润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听起来,又好似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也恐怕是她自己多心。

他说,你的身体,医官一直诊不出个病症来,本座实在是……

陛下不必挂心,我心中有数,不过是灵力乏了些,并无大碍。邝露答道。

她实在是困倦得很,不知不觉便合上了眼睛。

 

邝露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见润玉带她回家,看他的娘亲。

洞庭湖畔,烟波渺渺。

润玉拉着她的手,魇兽趴在他们身后。她回眸看他,他神情轻快,眸子里笑意深深,好似从未尝过世上的苦。


Fin.

————

*一说缺列是电神之名

*空回首,烟波里。


不造大家会不会觉得审美疲劳欸 之后估计不会写这么快 得好好捋1蛤。谢谢大家挽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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