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雩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枕寒流

昨晚我梦见外公。

很少梦见他,不是因为不想念他——事实上,自他走后,我极少有不想念他的时刻,很难在梦里见到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对我没有凡俗的牵挂。他不再痛苦,而他觉得我一定生活得很快乐。

梦里他和我说了很长很长的话,我听得很耐心。而现实中,我很少对他有这么多的耐心,尤其是在我年纪大了烦心事多了之后,即便我这么爱他。这种悔恨,时常折磨我,像扎进骨头的钉子。

他进ICU的头一天晚上,我梦见他,穿着他最爱的格子衬衣,牵着很小的我,往前走。

这些梦,其实都很温馨,使人苦痛万分的是诀别。并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道别会这样令人难过。

前段时间,回到老家看望爷爷。爷爷自中风后,一直只能躺在床上。我工作了,终于可以像叔伯长辈一般,也给爷爷一点钱。爷爷捏着钱,想要流泪,奶奶说,这是开心事。

那天晚上,我回到房间,想,要是外公也能等到这一刻,就好了,是真的就好了。

2017年,我决定,或者早已决定,彻底离开校园,做完极不像话的论文,找到工作,接受童年的终结,直到现在,还尚未受完那场凌迟的酷刑。

我同家人说,请允许我哭一会儿。

在淋浴间嚎啕大哭,情绪像水一样满地流,跪下来,也不能再捡。即便可捡可追,又有何用,像玻璃渣子,直接砌在心里。

那次是自外公走后,我第一次流泪。


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不用说能写下关于外公哪怕是一个字,任何字都几乎写不了,甚至有很短暂的时间,话也说不全。

表达能力,是一点一点恢复之后,才又像今天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就连人世间至寻常的悲伤,都会让我这么痛苦和难以忍受。

往后,还有长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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