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雩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翔松】忧郁的热带(完)

*Lwx x Crisp

*平行世界的魔幻现实

*写完了!建议在凹3 wuwuyuyu 阅读全文  或 @五小小鱼 


晨光泛着朦胧的白,细碎光斑似噪点散漫天幕。桥灯已经熄灭,林炜翔没有叫醒刘青松。

从很远的地方——譬如城市的另一端越过云影与低矮建筑去望,长桥如线,两人一车凝成极微小的星点,沿着既定轨迹飞一般滑行。

刘青松睁开眼睛,桥下江水荡漾着并不新鲜的青苔绿。

在潭池纱度过的十七岁夏天很短暂,却鲜活。傍晚的江最好看,暮色浓郁且柔和,一切都温柔,在半透明的夕阳金里走,总有坠入爱河的错觉。

那时下了训练,他和林炜翔走过一座铁索桥,摇摇晃晃,笑闹半天就开始吵嘴,林炜翔伸出手,他犹豫了一会儿就握上去。两个人与黄昏一同沉默,短暂牵手又松开。还没有在一起,各自机车后座都有别的爱人,心思辗转忐忑,心动了,所以胆怯,所以惶惑,不知道该怎样开始。

如今依然学不会如何结束。明明想好要放弃,在不见天日的地方道别了成千数万回,却仍然会义无反顾朝有你的方向飞奔,千千万万遍。

交叠了一路的手已经麻了,刘青松将手自林炜翔腰间松开,展臂举起,风透过十指,筋骨肌肤逐渐恢复知觉。

没法捉住擦肩而过的风,可他已经以勇敢挽留了想要的温柔。

林炜翔问他:“我饿了,你呢。”

他们到从前去惯的小摊吃粉,当然冲锋枪还来不及还。

潭池纱多的是横冲直撞的年轻人,摊主大姐见多世面,照样欢迎光临。只是忘记林炜翔和刘青松曾是熟客,他们于潭池纱已经是陌生人。

粉摊只卖两种口味,猪肉粉是辣的,鱼丸粉不辣。大姐给刘青松端来一碗鱼丸粉,“大姐……”刘青松刚开口,林炜翔已经将碗移到自己面前,“我吃我吃,给我吃。”

林炜翔吃饭总是很香,吸溜吸溜,吃什么都像在喝。刘青松多看了几眼,不由觉得更饿,待新做好的猪肉粉端来,也埋头猛扒。

头顶传来掌心的触碰,“好乖喔”,原来是林炜翔摸了摸他的头。

“滚。”刘青松说,“还真把你爹当猫呢。”

林炜翔搁了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以前高天亮说你是疯比,我都只是当你是脑残,现在觉得……你这人真够疯的。”

“只背这么一支破玩意就敢来,你他妈会开枪吗你。”

话虽然这样说,他却没法忘记刘青松在月台望向他时的决绝,这样天真乖巧的外表下,会有这样一颗蛮勇至孤注一掷的心。即使总是待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林炜翔不蠢,有能力爱人的人,从来不迟钝。他沉迷刘青松的脆弱,而刘青松也会以自己的强韧,守护他的脆弱。所以他们才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狼狈爱人。

刘青松起身去冰柜拿豆奶喝,“比你这位人体描边大师强点吧。”

他知道林炜翔不会感谢他,也不会责备他。就似辅助保AD,领航照看骑手,纯属惯性操作职业道德,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牺牲。而AD信任辅助,骑手照顾领航,也是同样天经地义。

林炜翔没有还嘴,只是破天荒很认真地说:“希望我的领航下次不要和我一起送。”

刘青松说:“好说,你不去送,就不用浪费我操作。”

想了想,到底叹一口气,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对不起……”

他要同自己道歉,同他们两个人道歉。都说付出受伤是你,自私残忍是我,可是我真的好遗憾,做不到更残忍了。我努力过,但没法做到。

对不起,和你分开,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舍不得。所以,就让我们继续相互厌倦,继续彼此折磨,继续咬牙切齿地爱到分不开,就当是为民除害。

林炜翔不解:“哈?”

“我们……”

——分手吧。

——不要再自讨苦吃了。

这些话难说出口,是因为根本不应心。说谎的时候,舌头会像被扎一千根针。

“以后也一起走吧。”刘青松喝完最后一口豆奶,用极低的声音说。

林炜翔将眉毛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当然啊,想什么呢你。”

他抱怨道:“你之前太他妈畜生了,你不能……明明喜欢我,又对我这样坏。”

刘青松叫起来:“别恶心了人,我说过喜欢你吗,你好好想想,我说过吗。”

林炜翔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还真没有。”

“但你离不开我,刘青松,你离不开我的。”

他看着他眼睛说。

“滚。”

在回芬蒲拉诗的火车上,刘青松很快又睡着了,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撑开他的手指去扣他的手,还是熟悉的体温,他很快回握过去,紧紧的。还有很多时间与很长的旅途,够他们再做许多场好梦。

梦里好像又去到巴黎,一起看了塞纳河夜灯。睁开眼,还能再去看海。

 

年底发生了许多事。

给金东河金泰相金韩泉热热闹闹地过了个生日。通讯软件的群聊天乱七八槽一大堆,糟糕信号导致消息延迟,上一个人说你家里着火,下一个人说祝某某人生日快乐,新一年不要再欺负室友了,要像某某人一样做个成熟男人。

在一起时,总是吵得house要爆炸,而细碎的温馨快乐就似窗帘上的柔和光斑,虽然微弱,足够让空旷居室亮堂堂。离家时都年少,每段投缘际遇,都有家人错觉。林炜翔和刘青松带过他们去跑车,几个人乘风过了弯,啤酒罐撞到一起,互相赞美对方是狗东西。

韩金到底有排面,走军火的事最后不了了之。林炜翔找到新工作,彻底结束空中飞人生涯,在商业街宠物店做副店长。

大家对林炜翔的求职能力叹为观止,连高天亮也不得不说一句翔哥牛逼。

“当然啦。”林炜翔自信满满,“我说我有多年丰富养猫经验,知道猫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不开心,怎样能让他开心。”

没有人care他的傻话,只有刘青松横他一眼。

他大概能想象到林炜翔在宠物店工作的模样。

或许会有小女孩来说,这个大狗狗好可爱喔。然后林炜翔摸摸后脑勺,说,啊,在讲我吗,我不卖的。欸,话说,能给多少钱?然后得到小女孩无情白眼。

林炜翔就是这样可爱的人,所以总能让猫很开心。

照样看比赛录播,偶尔也关心选手近况。辅助比AD率先多签了一年约,刘青松问林炜翔,你觉得AD会转会么,还是会留下来。

林炜翔眼神随意扫过屏幕,“能留的话会留的吧,但人会变老……他不可能永远十八岁。”

“就不觉得他会去别的地方?”

“呃……不会吧,习惯还是挺可怕的。”

习惯的力量足够强大,让人勇敢,让人胆怯。而最可怕的副作用,是教会人们,什么是放不下与舍不得。

“只是习惯的话,也太没劲了。”

“就……默契啊,分开挺辛苦的,两个人都会难。”

聊到最后,他们都有点儿糊涂,不知道是在讲AD和辅助,还是他们自己。

林炜翔多续了三年的房租,而AD到底没有同辅助走到最后,更多是出于客观原因。尽管如此,他们仍然近乎贯穿了对方绝大部分职业生涯与人生中至年轻灿烂的那几年。

AD退役那天有很简单的仪式。林炜翔在房间鼓捣新买的投影仪,刘青松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投影仪的灯刚好亮起。

“小心,你别看那里。”他从身后捂过他的眼睛。

刘青松微微低了一点头,绕过投影仪,房间实在太小,林炜翔坐在椅子上,他不得不坐在林炜翔腿上。

投影仪的灯芒落在酒杯的冰球上,折射出晶莹剔透的蓝光,像一颗值得被珍藏的星星。他们头挨着头注视了好一会儿,都觉得很好看,直到冰球开始融化,这才想起来要碰杯。不是什么特别的纪念日,只是刚好有酒有冰有心情。

退役仪式充斥场面话,全无爆点,除了离场前AD给了辅助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所有熟悉他性格的人包括辅助都难以置信,弹幕刷了满屏,像密不透风横着落下的雨。

“没在想什么,就……恶心他一下嘛。”事后AD这样解释,而低调的辅助没有给出任何言语回应——镜头里,他的手的确是比脑子先一步反应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拥抱对方,在那些寂寂无名的失落与寂寂的辉煌里,他们早已拥有彼此。

信号太差,画面再次卡顿,刘青松和林炜翔无事可做,唯有接吻。

刘青松转过身骑坐在林炜翔膝上。傻狗太憨,嘴唇很软。刘青松想同他玩,碰九下唇面就用舌尖舔一小下,像小猫喝牛奶。

循环好几遍,林炜翔被逗笑了,低声埋怨一句:“干嘛啊,刘青松。”

他性子就是这样,就算被逼急了,大部分情况下只有那句别骂我呀,刘青松你是不是脑残,还讲不讲道理了。

刘青松说:“你他妈是不是没见过人点钞啊,数了十张包一叠,刚好一千块。”

林炜翔反应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这么欠。”

后来他们在网路上看到关于辅助的采访。刚开始和新搭档磨合时,难免会被人问起旧搭档,答非所问了许多回,很偶尔辅助才提了一句,那几年大家也有成长。再没别的话了。

 

第一个离开house的人是金韩泉。刘青松和林炜翔刚搬过来时,他就已经住在这里了。年纪比他们大些,喜欢鬼喊鬼叫,性情其实很温和,刘青松胃痛时还给他煮过面。又过了几个月,金东河也退了租。前一夜办派对到很晚,第二天起床,见客厅桌面放着满满一个玻璃碗剥好的橘子,房间已经空了。

第二年,金泰相说要回中国,他的太太在等他,两个人攒够了本钱,可以做一些体面惜命的生意,临走前同他们说,到时会寄喜帖来。kk不想再在学校宿舍住,高天亮决定搬出去同他在学校附近合租,方便随时讨论研究。

行李箱的轮子声音此起彼伏,从楼上到楼下,穿过走廊,滑出客厅,被它们的主人拎下台阶,堆在车尾箱——轰鸣过后,万籁俱静。就似从未有过欢笑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刘青松躺在床上,林炜翔从身后拥住他。很快会有新租客搬进来,而后他们的租也会到期,可能会再搬家。搬到哪里去,是否再换一个城市——还是回国,都没有讨论过。

house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总是以为过一阵等金韩泉和金泰相下班到家,就会热热闹闹地吵起来,尤其是金东河中文流利了之后,家里就更闹腾了。

“松松。”林炜翔忽尔喊他。

刘青松浑身一激灵,正要怒斥——却听见林炜翔问他:

“你知不知道在Neverland,我们是可以……可以结婚的。”

他一下子就懵了。像是心不知道该怎样跳,血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流。

有次韩金找刘青松出去玩,震耳欲聋的夜场,韩金端着杯子过来问他,问他和林炜翔考虑几时结婚。

场子太吵,他开始还没听清,一连问了好几遍,最后当场感谢韩金全家。

韩金问,“你们没有商量吗?等等,林炜翔没有同你说过?”

刘青松莫名其妙。

韩金看他的眼神像关怀一只胡乱捣腾的小动物,“林炜翔那时为什么要去走那批货,没和你说过吗。”

“他想赚一笔大钱,和你一起买房子。”

刘青松很久没有说话,一连灌了好几杯,直到最后喝醉了,还是一句话都没法说出来。

那天晚上在爵地月台,林炜翔用西服袖口轻轻为他擦脸,满怀歉意地看着他,沮丧又低落地同他说“对不起”——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怀揣着一腔孤勇去找他的时候,他也在为他奋不顾身。当他作茧自缚的时候,他也会疼。他想要的,他尽力了。幸好美梦虽然破碎,爱却依然坚韧生长。回不去当初就不要回,破镜圆不了就让它碎,难道就不能继续向前跑。

婚姻,房子……刘青松其实需要的不是这些,正如他从来没有查看过在当初林炜翔给他的那张银行卡里,到底有多少钱。他要的更卑微,更奢侈,关于肖想一份爱的朝暮与恒久。

“所以呢。”他反问林炜翔。

林炜翔打了直球:“就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刘青松没说话的时候,林炜翔一直在摸他小臂上的纹身,obey your heart,手指游移的体温,比刺青时更灼热。

“看心情啊。”

对方再追问:“那你心情怎样啦。”

“睡醒再说。”

“喔。”

但两个人都没睡着,林炜翔半晌又来了一句:“你知道我老家也是近海的吧,下个夏天,我们可以一起去。”

刘青松笑了,说:“我老家有一座山,你一定会喜欢。”

在Neverland,他们一直住在永恒的夏日,浮沉在叠宕的爱河,在黄昏海边无数次一同看过飞鸟影子略过低矮层叠的楼房,浪潮与风声,淌过去,又淌过来。

但没有人可以永远活在永无乡不需成长,长大不可怕,爱过了也不可怕,命定眷侣总能反反复复投身同一条爱河,即便每个人只有一次十七岁。

我们会继续吵架、冷战、相互厌倦。可能会再说分开,但我们都会知道,那不是真的。就算总有一天,也不是今天。

生活很坚固,生活很随机。之所以享有平稳安静的现世人生,是因为人们早已幸运至被命运眷顾。相濡以沫、相依为命,可能某一天,潮水也会像击溃沙堡那样吞没你我,我和你,我们微不足道又刻骨铭心的感情,都会化作浩瀚宇宙里最渺小的尘埃。

但在那天真正到来之前——

“刘青松,一起继续去冒险吧。”

“……”

“怎么不理人啊,刘青松。”

“行了行了,知道了,闭嘴。”

 

谢谢你,曾经陪我一起飞,飞去更遥远的以后。


End.


————

BGM:重新出发吗 更渴望未来。成长会进化吗 也信念自由。 


谢谢大家阅读雷文,这是一个适合一口气去看的故事,没有一口气写完,是我太菜了。所以如果感兴趣,还是建议全文康1遍。虽然知道大概只有1-2人是真的会觉得这个故事有点意思,如果有这样的朋友,希望能告诉我!^^

没有办法写出心目中1/100的他们 但我知道 他们在现实中 会过得比同人可以穷尽的想象好1000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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