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雩

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翔松】红粉(6)

*千禧年黑道背景

*预警:不含健康向上内容


6.凤仪


再缠绵,返身林宅的刘青松仍是林太,和林炜翔只能前后行。

崔姐急急迎出来,同他们使眼色。

林生在家,而且在前厅久候多时。

“回来了?”林生微笑道,“是否肚饿……”

崔姐连忙说去煮粉。

林生招招手,让刘青松过去坐。

刘青松刚要坐上梳发,见林生往膝头拍了拍,只得往人怀里坐。

林生的手环在刘青松腰间,林炜翔迅速移开视线,“阿爸,如果无事,我就先上楼了。”

没走开几步,听得林生喝道:“你站住。”

林炜翔回身。刘青松倚在父亲怀里,早除下染血白鞋,足尖在地面漫不经心来回踢。

他想,刘青松的底裤里,方才两个人一起打出来的东西可能还是黏的。

林炜翔甩手小声讲:“我想冲个凉先,成身是血。”

“谁叫你杀人?”林生问。

林炜翔反问:“朝凤会做个人,难道还要先向官署申请打报告。”

林生沉下脸,“你杀的是荣兴话事人。”

“所以?”林炜翔扬眉。

林生教训道:“什么事,都要讲身份。不该你做的事,就不要过界。”

“他抵死,死足十万八千次都可以。”林炜翔冷声道,“阿爸,他落我们朝凤面。”

“什么?”

林炜翔抬高声音道:“他搞你太太,他搞我阿妈!”

“你说阿松?你们后生仔不是流行那些open relationship,我不会限制阿松交友。”

林生看了刘青松一眼,“阿松,你话呢?”

刘青松望向林炜翔,盈盈眼眸深处一片空茫,淡然道:“荣兴话事人是我旧时熟客,一时空虚寂寞,难免讲多两句。”

说话时还端出几分太太口吻:“和气生财,少爷何必亲自动手打打杀杀。”

热切情潮退却,林炜翔被他一番话呛得心发凉,哑然失笑道:“好,夫唱妇随,好一曲爱情绝唱。”

他转身便走,林生再喝,林炜翔又回头,极不耐烦道:“还有什么吩咐?”

“林生。”这两个字发音冷硬似冰波子,被温热舌尖揉搓过,恨与怨都矫饰成任性孩童的娇蛮。

“我好累。”林炜翔软声软调讲:“第一次动手,阿爸要不要帮我致电预约心理医生。”

林生一顿,眉目缓缓柔和,“你去啦。”

“炜翔还是小男孩,是不是?”林生同刘青松说。

刘青松不语。

林生叹气,“他是我独子,我怎会不爱他。”

当然是爱,爱小猫、爱小狗、爱公仔娃娃,多宝贝。

“我知道他怪我,怪我同你……”

“自然,少爷有自己亲生阿妈,何必叫我。”

林生说:“我指的不是这个。”

“小男孩,好奇一朵花,又贪得了多久新鲜。”刘青松说,“如今他只是怨我,怨我分薄了阿妈和林生的……爱。”

林生若有所思,“我还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成婚后,刘青松从未与林生彻夜共枕,他没有留客惯例——林生眠浅,只认自己睡了几十年的旧床。

拢起睡衣衫袖,腕上又添了几道新掐痕,身上其他青紫,轻轻碰撞也会疼得嘶声吸凉气。

刘青松掐熄了床边点的安神香,贴面在床,喃喃自语,“你不要担心我,我什么都可以忍,只要……”

突然有人叩门,崔姐小声喊,“刘少,刘少。”

亮灯开门,却是林炜翔先撞进来,崔姐低声叮嘱,“少爷,只有几句话时间,老爷睡不熟。”

林炜翔方才回房,浑身的血热了又凉,回想刘青松在暗巷待他的百般柔情,又亲眼目睹刘青松待林生的依顺。是这样,原来刘青松同谁都可以温存。

他气势汹汹要来问分明,又一句话说不出口。

刘青松重新盘腿在床,唇角带笑,夹了一扇纸钞在指间点数,至于旁人是被火烧还是过冷河,无辜的心是酸是疼,他全不顾。

林炜翔看得发愣,冲过去要拉刘青松的手,缠斗间纸钞散了,又瞥见刘青松腕间淤血,不由怒道:“你是真的只认钱?”

刘青松慢慢将钱从地上拣起,“当年是什么错觉,令你觉得我不食人间烟火。”

他推起林炜翔,自己也起身,掀开床板,将钱掷到里边去,“不枕着钱,我睡不着。”

刘青松的床很高,他从前住的唐楼也高,上他的楼和上他的床,都是自讨苦吃。床板快速开合像野兽血盆大口顷刻张合,幽深难测似直达地府。

他忽尔叹气,“你今日是本来就想动手,挑起荣兴与鸿和狗咬狗,还是为了我?”

林炜翔一怔,直接道:“我做事,喜欢干脆些,但本来也没考虑那么多……”

他涩然道:“是阿爸吩咐你去,是不是。”

刘青松轻轻说:“鸿和那把刀,是我自己想去拿。”

“为什么?”林炜翔恨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你想说什么?”刘青松平静道:“为什么我要这样下贱,为什么要这样自甘堕落。”

林炜翔嘴唇颤抖,“我没……”

“因为我不觉得是下贱,不觉得是自甘堕落。”

林炜翔沉默。

眼睛很疼,时刻有心火在烧,一时愤怒一时惶惑更多是不知所措。他箍实刘青松双肩吻下去,话讲得没道理,“想杀他,和我想要你,有什么冲突。”

气息交融,刘青松像水一般化在林炜翔怀里,呼吸温热,回应亲昵,话音仍是冷淡,一字一顿讲:“我不要爱,只要钱。”

“好。”林炜翔狠狠咬住他的唇,“那你告诉我,和你上一次床,要多少钱。”

刘青松的手原要去抚林炜翔的脸,闻声僵住,随即垂落下去。

林炜翔仍是吻他,往下游的手往刘青松的睡裤里钻,极不安分。

“你今天和多少人做了生意,你还能不能做。”

“答我啊。”

刘青松睁大方才微微眯起的眼睛,喘息未平,双颊薄红未褪——这瞬间林炜翔却忽尔意识到,刘青松或许是伤心了,而同一时间自己也心痛难忍。

他松开怀抱,刘青松即刻脱身,站远了,侧开脸不看他,“你走。”


林炜翔真的走了。

刘青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干脆下床,提一盏橘色夜灯走上三楼。斟了半杯酒,想去露台吹风,半山灯色零星,远处天海一片沉黑。他原以为林炜翔也会在这里。

饮尽杯中酒,刘青松本要下楼回房,心念一动,橘灯微光映在走廊墙面,一道昏黄跌跌撞撞地摇晃向前。刘青松走得很轻很慢,几乎屏住呼吸,来到廊角处。

他举高小灯,照现眼前一条细窄楼梯,墙壁上没有寻见电灯开关。储物间在地下,佛堂在三楼,林宅阁楼是作什么用,刘青松还从来没去过。

手搭上楼梯木扶手,刘青松的心剧烈一跳,白日里他见楼梯昏暗,以为满积落灰,谁知此刻所触扶手光滑无尘,定是平日有人按时清洁。

刘青松拾级而上,夜灯光雾跟随他的步伐一颤一跌,夜半林宅寂无人声,心跳与呼吸的微响快要压过脚步声。

攀至半路,橘光瑟缩几下突然熄灭,顷刻间,楼梯的幽暗完全吞噬了刘青松。伸手不见五指,他慌乱将灯盖猛拍一通,近乎窒息的漆黑三秒漫过,微弱橘光才幽幽亮起。

楼梯很长,像要是攀到不存在的四楼五楼去。眼前忽现一道低矮横梁,得猫着腰才能通行。刘青松回身,橘光只能照亮眼前小段回头路,更远的地方消融在暗夜里,再难看真切。

星岛酷夏,刘青松后背发凉,总觉有阴风掠过。他凝住心神,继续往上走,躬身过了横梁,隐约听见有女人的歌声、笑声与幽咽泣声。再细听,还是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好似可以自喉头溅出,在幽暗中激起阵阵回响。

楼梯到了尽头。

他定睛一看,不可置信地举高了夜灯。楼梯竟然通往一面墙,墙上贴了一幅巨大陈旧黄纸,纸上画满符篆,赫然是血样颜色。

满目猩红冲击,刘青松的心霎时惶惧不安,好似下一瞬就要从剧烈抖动中跳出来,在地面来回滚。

沙沙沙沙,细不可闻的噪声自身侧缠绕过来,仿佛还夹杂了乐声与人声。刘青松惊遽急速转身,才发现旁侧墙壁立了一扇门。

他俯耳去听,里边声响真切可闻。莫非里头还住着什么人,是贸然闯进去,或是现在冲下楼也来得及,不,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在入林宅前,刘青松早立了心志,一条死路走到底。

手试探贴上门,以为肯定有锁,谁知门轻轻一推,便开了。

刘青松捏紧夜灯,迈入门内,光亮所及之处皆白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像从前唐楼里接信号困难的老电视发出阵阵痛苦吟喘,白茫茫的雪花点好似一瞬间幻化出针尖形状,锐刺他紧张呼吸着的每个毛孔。

一步,两步,三步。刘青松往深处走。

房门自他身后悄然掩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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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版本会多几句描写  @五小小鱼 


人总需要勇敢生存 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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