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雩

*澄羡 @姬祉 一年前点的 “当时只道是寻常”

虽然我觉得这不是你想看的 （抱头


他们初次接吻时月色很美。
江澄和魏无羡并肩在莲塘边散步，晚风浮动，月色朦胧，一切景致都温柔。他们原是在闲聊，说着说着似吵嘴，却还是含了笑。这架不会真正吵起来，只是在互相挤兑时有些趣味。那乐趣只有他们自个儿才明白。
忽而两人一同陷入短暂静默，大概是惊觉再说话是多余。江澄在魏无羡眼眸中看到自己陌生的表情，洋溢着零星的喜悦与憧憬。
这让江澄觉得很慌张，他选择闭上眼睛，鬼使神差凑过去亲了亲魏无羡的唇角。
魏无羡身体一僵，而后迅速伸手环过他的腰。
真是该死，江澄想，他真该早些猜到魏无羡也中意他。这样他本该是守株待兔的人，可魏无羡怎么会似兔子般良善，那小子鸡贼得很。
他们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对那个吻以及往后许多缠绵的交代。将爱意言之于口很可笑，当两颗心贴在一块儿就能明白这个字眼的多余。
许多情感，得走得很远再回头，始觉深刻。夜不成寐旧事历历，想时似在钉床翻滚一圈，去追下场不过如在水中捞月与星。当时他们尚未明白。

那年中秋江澄独自在街上玩赏花灯，时间过去太久，他已经忘了是和魏无羡一时走散，抑或是魏无羡去哪儿了没有来。
在某个小摊上江澄猜对灯谜，本应该得到一盏花灯，他却觉得那似铜币一般样式的筹很精巧，于是便要了一根红线来穿着带走。返家后他送给姐姐一根玉簪子，把筹给了魏无羡。
魏无羡揪着红线一头，将铜片甩得似风车溜溜转。
江澄气急，破口大骂你不要便还我。
魏无羡嘻嘻作笑，作势要把圆片塞到嘴里，我都吃了，你还要我吐出来么。江晚吟，江少爷怎么这么抠门儿，你都看看别家大户公子哥儿送的定情信物是什么。
江澄斥他，就你知道得多，也不见你送点什么好的。
魏无羡故意逗他，我送别人的还少吗。
这话说得江澄没法接，于是他们打架，打到床上去缠成一团。

在乱葬岗，江澄从模糊血肉里捡起那根笛子和铜片，收起来便是许多年。
在江澄最恨魏无羡时，也没有想过清掉那人的所谓遗物，生死相隔已是最好的一刀两断，再多的便是作姿态。江澄已是云梦一家之主，不会做这样幼稚的事。
那些年也有过无数轮明月高悬，江澄忙于正务，无暇抬头望。月色入户，迷人又凄凉，多适合想一些过去的事，但他大概是不会再想念什么旧人。

决裂前，江澄曾和魏无羡到一个破林子里夜猎。那时魏无羡已经不再用随便，江澄以为那是他的自尊，于是给予沉默的体谅。
江澄被温家捉住时，他以为自己会死。如果他和魏无羡之间只能活一个的话……这不该是个选择，只是际遇作弄人。心甘情愿的事，便说不上是牺牲，他以为是成全。
密林中夜幕幽深，鬼气重重，他们重重复复绕着圈，忽而一步踏出去，树影稀疏，月色清亮幽凉。
他们对视，片刻后魏无羡扑上来与江澄拥吻。
魏无羡的身体颤抖得厉害，手劲却大得吓人，江澄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那人捏碎了。筋骨和筋骨掐在一块儿，各自都疼。
干什么作这副怪样？江澄问他。
魏无羡说，月亮真好看，你真好看。
江澄笑了，他的心忽而变得如月色般柔软。往后艰难困苦，只要两个人携手共度，便没什么可怕的了。他会是江家家主，而他会是与江家家主并肩而立的人。
他拍了拍魏无羡的背，说，我以为是多么不得了的事儿，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那时江澄不知道魏无羡已经作出他的成全。明月昭昭，说不上有谁的心意错付，可过去已经永久逝去。
明年便是第十三年，魏无羡的确是不会再回来了。

Fin.

月亮不会为谁特意完满，命运不肯成全，而他们也有过相互成全的心意，难道不宝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