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雩

*归入年月快线系列

润玉的手机消息震个不停，邝露刚要开口问，上司已道：“不用理。”

他仍专心开车，目不斜视。

她亦不作多言。

他们从城外见客回来，掐点想避开晚高峰，下了环城快速，没料想到堵在CBD。

CBD似孤岛，难出更难进，许多事，避无可避。

润玉道：“今晚有个晚宴。”

“阿旭他们会到。”未及她问，他已补充说明。

邝露点头。“那就行了。”

“我也要去。”润玉说。

她顿觉诧异，大少一向尽量避免与旭少锦小姐共同出席公开场合。倒不是他们真有这般难解心结，而是怕有心人大作文章，微表情、站姿与手势，可以看图写话五十页，编足一本都市言情。沉默是错，礼貌是错，偶然相望更是背德的罪过。

“有关系要联络。”他平静道。

邝露的工作软件亦不断跳出消息，地区有人催促赠礼进度，疲于回复，她只好暂停关心上司赴宴问题。

“最近很忙？”他问她。

“供应商又整蛊我们，地区怨到不得了。”

再光鲜亮丽的项目，每一寸推进，都是一地鸡毛蒜皮。

“要我出面？”

邝露笑，“都是小事，我会妥当处理，大少无需烦心。”

前方红灯高亮，润玉踩下刹车，“今晚宴会，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他像是讲述一件与他和她都无关的事，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好似这句话并不象征着邀请。

邝露答：“可以。只是要先返一趟家，穿得不合适。”

她身上只是穿了简单见客套裙，只怕赴宴左顾右盼多几眼，便有宾客主动交代自己已办妥百万保额医疗险。

“好。我记得我有个Bowtie在你那。”

总监穿得倒是很正式得体，任何场合进可攻退可守，只是差了一点必要装饰。

他的某个Bowtie有次解在她家，之后一直未曾系回。有时他会在她家过夜，她偶尔也到他家去。拖鞋电动牙刷水牙线护肤品和简单衣物，藏进各类柜子，仍是独身公寓，我你都分明。

邝家物业大多置在香港，内陆虽有房产，但邝露的家仍是租来的，离公司近。

限购前为何不多买一套。润玉问过她。

当时邝露与他玩笑，怕一辈子都得在天宫上班，成为一只上了脚镣的鸟。

也是真心话。

她愿为他苦守，也有随时抽身而退的自由。搭档和私密关系伴侣，都是两人达成共识的选择。

润玉对她家已很熟络，落座后自己倒水喝，系Bowtie不对镜。

邝露回房匆匆打扮，迅速将自己收拾出人样，是现代女性必备技能。

出来时她穿了一袭缎面白裙，明眸红唇，颈项钻石链坠似小星。

“我丢了一串钻石耳环。”邝露用手指绕着长发，不自觉地去碰没有耳饰的耳垂。

润玉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她身上。

邝露与他对视，视线交融后空气变得滚烫又粘稠。

“你好靓。”他讲。

他又似笑非笑道：“耳环貌似在我这。办公室。”

“俾人睇到点算。”她有些心焦，连带切换了语言系统。

“无所谓。”润玉说。

他示意她过来坐。

邝露坐在润玉身侧，又别过脸去，戴好另一对耳饰。两粒小星星，钻面闪亮，光彩迷人。

“你这条裙如果加多个蝴蝶结。”他微微带了笑。

她也笑着接过话：“就会很似婚纱。”

他们可以自如地开有关婚姻的玩笑。婚姻并不是他们既定步入的殿堂，自然也成不了枷锁，更无所谓坟墓，因为没有什么可用于埋葬的东西。

邝露忽尔弯下腰，伏在润玉膝上。呼吸轻柔又绵长，带了潮气。

他温柔地抚摸她卷曲的发，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样的姿势是极其暧昧的，熟悉的情潮吞噬无声空白。可她已经涂了唇膏，不能再累他再换一件衬衣。

他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她闪躲了几下后与他接吻。宴会已经开始，不在乎再多迟到一些。

但他们能够自持，狼狈只能浪费时间。他们共同点的第一条是擅长忍耐，包括暗无天日的不被爱与燥热潮湿的情潮。只有一回没忍过，关于这段荒唐的揭幕。

她在他耳畔喘息道：“邝小姐的名头足够好。”

他应和她：“比天宫大少的女伴要威得多。”

不必在此刻，今宵多漫长。过一会儿还有舞要跳，有客要陪，欢乐说笑，世界和平。

tbc.

*那句广东话的翻译：给人看到了怎么办

——

突然发现没写完（太1拍脑袋了）

这个系列 就是成年人的明刀明枪。

非常随意也非常随缘 各篇相互关联（推翻了我之前互不相干的说法）但可能之后不按线性时间，跳回去写些以前或者平行时空的事也有可能。